他边说边将严宁的裤腿挽上去,睡衣丝绸面料很是光滑,沈长秋手却顿住,他鼻头一酸,眼睛瞬间发涩。她纤细的脚腕快和小腿一样粗了,除了红肿,还有一道带血的刮擦,伤口是新的,就像是没好的疤被强行抠掉了。除了这些,她皮肤上还有些别的伤口。“沈长秋你给我放手!我刚才就是没站稳!我踹你了啊!”严宁伤情暴露,又扭捏又羞恼,提着膝后撤要收回来。可沈长秋低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,还紧抓着她的裤子,他再不松手,严宁睡裤都快从腰上扯掉了!“哎呀,我真没——”“对不起!”沈长秋哽咽抬头,严宁话说了一半身形一滞,脚也僵在半空。“都是我的错……”沈长秋双眼泛红,眼睫毛上凝出了一颗泪珠,越来越大,“我还走那么快……还让你来接我,还让你开那么久的车……”吧嗒,那颗泪承受不住重力滚了下来,接着,更多的珠子穿线似的挂在他脸上。沈长秋心里酸涩极了,明明她今天走得很慢,自己却还要加快速度,而且按照回她家的路程推算,她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。……况且脚都这样,她昨夜还要留在医院陪他。他越想,泪越憋不住。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。“沈长秋……你……我……”严宁看着哭成泪人的沈长秋心慌,语气也松软下来,“别哭了,我真没事,你先把我裤子松开好不好?”“有事……不松……”他边落泪边说,甚至抓着严宁的裤子又拽近身。严宁把着裤腰仰天叹了口气,感叹应该在腰上栓个绳,她看回沈长秋无奈问:“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啊?”“上药,冰敷。”他又补充,“明天再热敷。”他表情倔强得紧,情绪还容易上脸,严宁觉得不妥协,他似乎是不会放过她的。“好好好……”严宁轻轻将脚搭在他腿上,又突然抬起,手指着他警告道:“但是不能再哭了!你哭起来太丑了!”“丑……丑吗?”他突然僵住,“那、那……不哭就是了。”果然,沈长秋条件反射似的用手背擦脸,泪立马就止住了。严宁正感慨他是不是故意装哭,他吸着鼻侧过身,从沙发边的袋子里拿出几叠浅蓝色的医用敷料,是那种四周带粘性的成品方形敷贴,类似于大号创可贴。沈长秋从中拿出一个手心大的,对着严宁脚腕上的擦伤比了比,撕开包装,小心翼翼地对着贴了上去。“你怎么会有这个,还买这么多?”严宁奇怪问他,上次在他家,还没有这些东西。
“去药店看到就买了……想着备用。”沈长秋低声解释,他有些心虚,这个总不能说是专门为她买的,这仿佛在等着她受伤一样,但比纱布,这种东西好用又方便。接着,他又拿出一些小的,贴在她小腿侧面的一道划伤处,又将她的裤子拽到膝盖,之前打斗的各类伤痕也暴露出来。“这么多伤……”沈长秋惊呼,转头去拿创可贴。“可以了可以了,这些伤很小,死不了的!”严宁咬牙将睡裤放下去,可沈长秋又一脸卑微看着她。“严警官,不许胡说。”“好……好……”严宁放弃抵抗,沈长秋从左腿处理完伤口,又转战到右腿,直到她两条腿都贴满了创可贴,像个妈妈一样,给孩子的衣服打满补丁。“那这个呢?”严宁指着右膝下蚊子咬的包,被她抠破了点皮,她装模作样问,“不贴一个吗?”沈长秋抬起头嗔视一眼严宁,轻哼一声:“这个是你该,让你乱抠。”他食指放在嘴前哈了个气,用指甲在红包上浅浅按了个十字,也没管严宁愣住的表情,再度托起她的脚放在膝上,又拿起裹着冰袋的毛巾。这个十字,在福利院时,宁月初被蚊子咬了好多包,花露水用完了,沈长秋就给她按个十字。“有点冰。”沈长秋提醒道,一手扶住她的脚,一手托着冰袋没有完全放上去。“我自己来就行。”严宁坐直身,想要接过冰袋。“不行,”沈长秋推开她的手,“要抬高脚的,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。”“唉呀……”严宁叹气,还没说什么,沈长秋的大眼睛又覆上了水似的,严宁再次妥协,“好好好……你来你来……”她像是被拿捏住软肋,斗不过这样的沈长秋,她从身后取了个白色抱枕抱在怀里,懒散地侧靠在沙发上,看着他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脚。这是个什么事啊?“要敷多久啊,我真感觉问题不大,你看还能动呢,嘶……”严宁轻轻勾了勾脚背,却还是小小地咧嘴抽了口气。“二十分钟,别乱动……严警官。”沈长秋将她任性的脚收在怀里,见她适应了冰袋,面积也扩大了些。严宁脚踝被冰镇,脚底板却感受他腹部的温热,冰火两重天下,吃了憋似的老老实实瘫在那不动弹了。“那你以前也扭过脚?”她眼神左右乱看。“以前周末布置场地的时候崴过,不过没有你严重。”沈长秋随口说。“布置场地?”严宁好奇问。沈长秋抬起头,想了想解释道:“就是别人结婚的场地,一些婚礼很豪华,要布置一天呢,婚庆公司没那么多人,就找我们这些大学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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